一轮几近饱满的圆月镶嵌于夜空中,无数星辰将其围绕,不时闪动着璀璨的星芒,看起来就像顽皮的孩童,冲人眨巴着眼睛。
月光如水,温柔抚摸大地,为其披上一层神秘的轻纱。
清透的月光从茂密的树叶缝隙中洒落,留下一地星星点点的斑驳。
小竹楼掩于几棵树木间,在月光的披拂下,更显幽静、清远。
听到林仙子的声音后,燕北澈慌忙从竹楼内狂奔而出,过程中因为太过着急,还险些摔倒在楼梯上。
当他出了竹楼后,看到一副令他终生都难忘的画面。
只见方才出声唤他的林仙子,此时正站在树下,浑身散发着令人心碎的破碎感,原本惊艳明媚的脸颊,此时满是落寞,一双如水的眸子,仿佛深夜里最为璀璨的星辰,只是,这颗星辰,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尽显哀伤之意。
一身素色仙裙,本就未经任何点缀,在此时,愈发显得清离至极,她就像自九天之外下凡而来的月光仙子,不食人间烟火,未染俗世尘埃,纯净、尊贵,让人只可远观,而不敢生出任何亵渎之心。
面前的女子,只是安静立于一处,此处,便会成为世间最为惊艳的风景。
怔愣在原地的燕北澈,满目惊艳,连呼吸都快要停滞。
饶是相见数次,可每每再见,除了惊艳,还是惊艳。
此时,月光仿佛成为她一人的专属,此片天地仿佛成为她一人的舞台,不然燕北澈怎么会觉得,他眼中的世界全然消失,独留面前林仙子一人。
如果说,以前的林仙子时而清冷、孤傲,宛如千年玄冰般难以接近,又或是不经意间透露而出的温柔,浅笑间足以艳压世人的明媚,那么,此时的她,却是燕北澈从未见过的,孤独、寂寥、哀伤之感,在她的身上,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的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使得燕北澈的情绪不由自主间被感染,心中突生几分疼痛,仿佛有一只大手,紧紧的攥着他的心脏,让燕北澈的呼吸变得短而急促,疼痛的感觉蔓延至体内每个细胞。
他看向林仙子的眼神满是心疼,虽不清楚后者为何如此哀伤,但燕北澈知道,她一定是遭遇了什么无法接受之事。
究竟是谁,能带给她如此痛苦。
心疼过后,是无法抑制的愤怒。
燕北澈的眼底接连涌现不解、愤怒的情绪。
「北澈。」
林仙子再次唤道,嘴角微微浅笑,只是,这笑容,在燕北澈看来,十分勉强。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燕北澈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心疼。
「没事,就是闲来无事,来你这里坐坐,顺便看看你有没有好好修炼。」林仙子努力压制着眼底的悲伤之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无大碍。
燕北澈沉默,明明今日走之前还和他有说有笑,为何才过了几个时辰,她就变得如此伤心,这也就罢了,明明十分难过,可她为何,还要在他面前装出一副什么都未曾发生的样子。
他看着满目哀伤的林仙子,心底的心疼之意如同滔天海浪般涌来,如果可以,他真想冲上前去,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告诉她,有他在。
可燕北澈不能。
他在心底问他自己,他有何资格?
「北澈,过来和师父坐一会儿。」林仙子轻声唤道。
简简单单北澈二字,就足以让燕北澈心神荡漾,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为了这一声呼唤,付出自己的一切。
师徒二人坐在石桌前,一同看着悬挂在夜空中的圆月。
由于石桌非常狭小,石凳之间的距离也比较近,燕北澈只要稍微挪动身子,便可以将林仙子揽入怀中。
如此近的距离,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他甚至可以闻到一股沁鼻的香气,自他身旁若隐若无的传来。
淡然如水的月夜,寂寥无声的环境,拥有绝色姿容的女子,对于世间任何男子来说,都是无法抵抗的诱惑。
燕北澈也是如此,胸腔内剧烈跳动的心脏,正如此时他体内躁动不安的荷尔蒙,分泌的雄性激素让他无比上头。
尤其是看着那精致到没有一丝瑕疵的侧颜,透露着莹莹光泽的雪白肌肤,深邃如万千星辰的眸子,让燕北澈喉头滑动,内心的躁动愈发明显。
他还从未如今近距离观察过林仙子,此时一瞧,竟觉得这世间根本没有言语可以形容她的美丽,就算是诗人笔下,用来形容百年难得一见美女的华丽辞藻,用在林仙子身上,也会显得庸俗无比。
燕北澈有些看呆了。
此时的林仙子,完全没有察觉到燕北澈的异样,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当中。
一样的石桌,一样的师徒关系。
此般情景,让她竭尽全力试图想要忘记的画面,又重新如同潮水般,涌回她的脑海。
徐长青和苏婉儿有说有笑,无比亲昵的一幕,让林仙子的心脏重新揪在了一起,尤其是徐长青看向苏婉儿时,满是浓浓情意的眼神,深深的刺痛着林仙子的心。
她努力不去回想,可越是努力,那些画面就越是和她对着干,循环在她脑海中播放。
徐长青和苏婉儿的嬉笑声,不间断在林仙子耳畔回响,她只觉得刺耳无比,就好像嗡嗡嗡的苍蝇,一直在她耳边打转,令人反感的声音直直的蹿入她的心海,赶又赶不走,忘又忘不掉,折磨的林仙子十分痛苦。
「师父,你知道吗,我从小生活在边境的一座小城内,虽然我们家是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但是,由于族人体质较差,无法成为修仙者,只能靠经商勉强维持家底。虽然在普通老百姓眼里看来,我们燕家享尽荣华富贵,住的是城中最好的府邸,吃的是外人吃不到的山珍海味,但只有我们自己才最清楚,我们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燕北澈眼神复杂,眺望着遥远的北方,似乎是在眺望话语中的那座小城。
他的言语,打断了林仙子的思绪,虽然不清楚燕北澈为何突然提及自己的身世,但她还是转头看着他,眼神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由于无法修炼仙气,族人只能加强锻炼,依靠一些铁质武器来防身,可肉体凡胎,又怎能与那些修仙者相抗衡,」说到这儿,陷入回忆之中的燕北澈嘴角扬起一抹苦涩,「本来,那座小城内只有一些普通老百姓,依靠务农,做一些小买卖为生,大家的生活虽然清贫,但也肆意快活。但多年以前,城中来了一些实力强大的外来人,他们依靠着修仙者的身份,在城内无恶不作,甚至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城主府,让城主一脉匍匐在他们的脚下,为奴为婢。」
「后来,城主不堪受辱,当众自杀,他的后代,大多也在凌辱中死去。失去主心骨的小城,大多百姓都选择出逃,只有一些不愿离开的人,留在城中惶惶不可终日。这其中,就有我们燕家。」
许是想起了曾经的遭遇,燕北澈的语气开始动荡,他平稳心绪,深呼吸了几个循环之后,继续说道:「在那些强盗的逼迫之下,我父亲,燕家的族长,为了保全整个家族的命运,只能放下一身傲骨,被迫成为阶下囚。而我,在父亲出卖尊严与骨气才换来的庇佑之下,算是得以安然长大。但是,自打记事起,我便明白了,在这世间,要想不被外人凌辱,只有自身强大。自那以后,我便拼命找寻修仙之法,想着有朝一日能为父报仇,为我族人求得一片安然之地。」
「所以,你在发现了自身的至阴体质之后,没有选择水属性,而是逆天道而行之,选择修炼火属性功法?」林仙子问道。
燕北澈沉默,相当于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