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坐在不亮堂的屋内,准确来说,是跟迟请青坐在一起的江今序已然不复当初回国的坚定了,那通电话给他从头到尾浇了盆冷水。
迟请青以为是江今序不信,他“嗯”了声给予肯定,而后沾着沐浴露香味的身子在浴巾里不安分的扭动着,应当是在寻找合适角度,想去亲江今序的眼睛。
亲眼睛还是打重逢起,迟请青最新实践出的结果——高热的唇瓣烙于脆弱的眼皮上,江今序会不由自主卸下戒备与冷漠,吻到情动,迟请青还能看到江今序饱含羞躁的青涩。
不过这次的吻没预想中那么顺利,在落下前,江今序的躲闪导致迟请青出现偏差,唇瓣直愣愣撞上了坚硬的鼻梁骨。
迟请青吃痛的哼哼几声。
他抬手拽了拽沙发边摆着的复古落地灯的灯绳,将灯光挑至适中。
散在头
顶的光晕由浅黄过渡成米黄,一阵天旋地转,两人的位置变了。
江今序被迟请青熟练的压在身下,也不知迟请青是因激动而用力过猛,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迟请青的眼尾很红。
不是江今序常见的那种事后红,他红的很艳,其混着隐隐怒意,仿佛在进行叫嚣后的领地争夺。
红凶红凶的。
江今序所处的下风只适合眯眼,他仰头瞧灯芯,同时也在打量迟请青的脸。
迟请青的浴巾在缠绵中彻底变成了不足蔽体的披风,昏暗的光能增加的不止暧昧,它还给迟请青的皮肤刷上了层惊心动魄的诱惑,属胸前挺立的红豆最胜,明明未经亵玩,却呈现出熟透了的深色。
这是江今序梦想过的距离,现在触手可及了,也是江今序害怕的距离。
他承受不住以谎言包装的美好,并亲自目睹自己的冲动跟愚蠢。
江今序的舌尖顶住了上颚,他保持这个动作大概有三分钟,整个口腔就开始发酸发疼。
迟请青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江今序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方才的霸道被打回原形,僵住片刻后,颤颤悠悠伸手去探江今序的额头,先是软下声来认错,紧接着颇为关切的问江今序是不是不舒服。
明明晚上在饭店喝的是气泡水,即便兑入的有酒精,那也远远不到江今序的酒量才对。
可江今序却觉得后劲儿上头,他脑子一片混沌,宛如喝垮了半个酒窖,酩酊大醉。
的确如迟请青所言,世上有太多易碎的东西。
江今序不怀疑迟请青的爱,他只顾虑迟请青爱得牵强,令他分不清真假,那么接下来的每一步很可能都在犯错。
他不是没做过仅凭一腔道不完的爱意捧着颗真心。
但结果是江今序狼狈的伏在曾经摔跤过的地方,都鲜血淋漓了,还不长记性。
江今序是个聪明人,他自始至终不指望迟请青弯腰去扶,只盼迟请青能多看看他,告诉他,他跟江约珂是不同的。
终于,走在前面的迟请青停步了,江今序双眼含笑。
可过去迟请青让他触到的,是在家庭基础上叠加的,更深刻的疼。
疼到再一再二,真的这辈子没有勇气去尝试第三次了。
……
江今序拨开迟请青浴巾的一角,他的手在迟请青的后背上潜游,惹得迟请青一激灵,把浴巾抖掉在地。
“痒…”单方面坦诚相见的迟请青朝江今序怀里缩了缩,他不好意思去捡浴巾,便把自己蜷得更小,“你都知道的…敏感点。”
“是吗,”江今序点了点迟请青凸出的肩胛骨,“我记不清了。”
远程空运来的玫瑰花花茎遭残忍折断,连同它那被世人称赞的花蕊,都经无情的撕碎,飘落坠地,如一摊红色的废纸。
小提琴的弓被损坏,宛如打回了一个个待拼装的零件,孤掌难鸣,此后再无卓绝音调。
越美好的事物,崩溃起来,越一塌糊涂。
江今序的眼底满是困惑,他怀疑,旅归压根没有所谓的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