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副本里只会有一个主线剧情任务,对吧?”
江骤很想直接把他知道的、关于赵柳郁的主线任务告诉宴追或者其他玩家,但是他尝试过很多次,无论他怎样遣词造句、变换修辞,或者使用谐音,他都不能发送成功。甚至,江骤无法同时提及“赵柳郁”和“玫瑰园”。
或许是因为宴追他们还没有触发赵柳郁的剧情线,现在他们只能算是在赵行云的剧情单副本上,所以这个综合赵柳郁和赵行云的复合副本限制了江骤直接向其他玩家传递关于赵柳郁的消息。
江骤只好发送了这样的一句话。
飒飒跟他讲过,一个副本只有一个主线剧情。如果涉及到其他角色的剧情,就会以支线任务或者隐藏任务的形式出现。这也是为什么江骤敢于猜测这个世界是两个副本的原因。
两个不同主人公、不同内容的主线任务、赵家那个可以发生状态变化的玫瑰园,还有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两种可以切换性别的身体特征,这些都是明晃晃的提示。
宴追很快回复了。
宴追:“对。怎么了?”
江骤:“玫瑰园有问题。你们去的时候一定要非常小心。”
看到这句话总算发送出去了,江骤松了一口气。希望宴追他们能明白自己的提示,然后顺利触发赵柳郁的主线剧情,甚至,找到更多的线索。
不过,宴追他们比自己聪明多了,想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收起了通讯界面,江骤专心给顾忧和顾临夜做饭。
他们离开赵家的时候,顾忧似乎又没生气了。江骤弄不明白他的情绪转变,又想着顾忧叔侄二人都没怎么吃饭,于是,一下车江骤就溜之大吉,躲到了厨房和顾家的厨师一起做饭。
让顾忧吃饱了,总不会再生气了。
江骤认真地做着饭,不知道外面的顾临夜和顾忧正有些尴尬地独处着。
回到顾家后,顾临夜便让顾晓几个人去休息了。他坐在沙发上,而在一旁的顾忧依旧坐轮椅上。
自从顾家那场变故之后,叔侄俩很少这样闲坐在一起。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顾临夜沉默了一会,说:“你今天做得很好。无论是控制信息素,还是参与处理赵家的事情……”他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好好地夸一夸顾忧,可没成想却被顾忧打断了要说的话。
顾忧道:“我今年23岁,不是13岁。”
顾临夜抬眉看了他一眼,说:“我知道。”
顾临夜真的没当过父亲。顾家出事的时候,顾忧已经十三岁了。另外,即使顾忧的腿脚不太方便,但无论是他的自理能力还是个人能力都不像个普通的小孩。顾忧不需要顾临夜照顾,顾临夜也不可能哄他。
顾临夜停顿了一会,说:“江骤有可能会离开吗?”
提及这件事,顾忧唇角翘起,脸上带着一点笑意,说:“他说,如果你对我不好,他就带我走。”
顾临夜微微惊讶。倒不是因为顾忧说话的内容,而是顾忧说话的表情。这小子为什么能露出这种表情?
按下了腹诽,顾临夜说:“嗯,很不错。那以后顾家就交给顾晓或者顾星吧。”
闻言,顾忧看向他:“你真的不打算跟赵行云有实质性的进展?”就算是协议要一个孩子,对于顾临夜或者赵行云来说都是一笔划算的生意。
顾临夜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说:“顾家需要有能力的人继承,而不是搞一些迂腐的血脉世袭。而且,对我来说孩子不那么重要。”
他问顾忧,语气暗含了点挑衅:“难道你愿意接受不属于自己和江骤的孩子?”顾忧说江骤会带他走,意思应该就是担心顾家会让顾忧与其他人结婚。
顾忧摇了摇头,说:“不可能。“说着,他微微地垂下了视线,“只是冷老师已经离开很久了……”
他没有说完,但是顾临夜已经知道了他的未尽之意。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迎秋的死……”想到压在心底的那件事,顾临夜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头,停顿了片刻,才说:“其实,迎秋不是因为顾家死的,而是因为我而死。”
“确切来说,迎秋是因为我的‘爱情故事’而死。”
顾忧蹙眉,紧紧地盯着顾临夜,说:“这是什么意思?”
顾临夜无奈地笑了一下,说:“这件事在我心里放了十年了,但以前的我从来不敢确认。直到江骤出现,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确有这样超脱寻常的事情。”当然,也包括后续知道的赵行云重生的事情。
“你不觉得奇怪吗?”顾临夜说,“除了顾家的人和杀死迎秋的主谋李家人,其他人连迎秋的名字没有什么印象。外人只模模糊糊知道,我身边曾经有过一个beta。”
顾忧问:“你的意思是,有什么东西干扰了别人的记忆?”
顾临夜颔首:“不止如此。”他的视线落到自己的手指上,那里还戴着和冷迎秋的情侣戒指,“准确来说,不是别人的记忆被干扰了,而是在我
的‘故事’里迎秋是不应该存在的。”所以,冷迎秋才会死。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顾忧不解地问道:“‘故事’是什么意思?”
顾临夜面色冷了一些,说:“就是我的‘爱情故事’。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它,或许它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既定的命运。我应该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状态、爱上什么人,这些都是命运线上写好的故事。”
“迎秋死后,我就逐渐开始了解到这样的未来。”顾临夜道,“有时候它只是投射在我脑海中的一段话,或者一个飘忽的画面……渐渐地我就拼凑出了它的脉络。”
“而我那命运中的对象就是赵行云。”顾临夜勾起一抹笑,问他:“你说,我应该向它妥协吗?”
听了顾临夜的解释,顾忧有些讶异,然后他直截了当地回答:“不。”
顾临夜不喜欢赵行云,赵行云也有自己喜欢的人。而且,赵行云即使重生了,也依然选择了赵柳郁。这几日在顾家,他们牵手的次数可不算少。
顾临夜欣慰地笑了一下,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赵行云的出现反而让我更加确定自己对迎秋的感情。”哪怕是百分之百契合的信息素,都不曾让他动摇。
“别人或许可以见异思迁,但我不可能接受迎秋以外的其他人。”顾临夜回到了最初那个话题,“所以,那种话不用再说了。”
顾忧颔首,心情却更沉重了一些。因为这时候,他才体会到顾临夜提起冷迎秋的时候,那总是被深爱、悔恨和愧疚的情绪笼罩着的真正原因。如果换做是他和江骤……
顾临夜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顾临夜道:“如果再来一次,我宁愿他不要遇见我。哪怕不认识我也好、不爱我也好,他能够好好活着就行。”顾临夜第一次在顾忧面前露出了有些脆弱的神情。
顾忧却突然说:“他知道。”
顾临夜看向他:“什么?”
顾忧想起了以前的事,说:“那件事发生之前,冷老师曾经开玩笑地对我说过,希望顾家以后可以照顾他的妹妹,也希望我能好好照顾你。”其实,冷迎秋给他的妹妹冷雪筱留了很大一笔存款,应该是他一直攒起来的。
因为冷迎秋从来没对顾忧说过那样奇怪的话,所以他记得很清楚。现在又了解了顾临夜所说的事情,顾忧觉得,或许冷迎秋也知道自己会死。
顾临夜叹了口气,语调有些低沉地说:“你也不用这样安慰我……”
顾忧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争辩这并不是一个自己编造的善意谎言。
江骤和王叔端着饭菜走出来的时候,饭厅里就是这样一副场面。顾忧看着顾临夜,而顾临夜微微侧着脸。
谈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了吗?江骤总觉得现在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悲伤。
江骤放下手中的清蒸桂鱼,轻轻地说:“吃饭了。”听到动静,顾忧回过头看到了有些小心翼翼地说着话的江骤。
顾临夜整了整自己衣服,也抚平了自己之前因为谈及冷迎秋而被扰乱了的情绪。他淡淡一笑,说:“吃饭吧。”
晚上,江骤觉得顾忧的状态有些奇怪。他没有追问自己在赵家玫瑰园做的事情,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想要有更近一步的接触。
顾忧抱着江骤躺在床上,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摸着江骤的头发。
江骤忍不住出声询问:“是腿还疼吗?”
顾忧抿唇:“不疼了。”江骤看他嘴角又松开了,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又停了下来。
有什么事能让顾忧这么犹豫?
“怎么了?”江骤伸出双手抱着他的肩膀,“你想问我今天去顾家的玫瑰园到底做了什么吗?”
顾忧不说,江骤只好像以前一样胡乱猜测。
顾忧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江骤说着自己之前编好的话,“只是,如果我想留在这个世界,必须要帮忙做一些事情。”
听江骤这么说,又联想到顾临夜之前告诉自己的事情,顾忧敏锐地抓到了什么。
他问:“跟赵行云有关?”所以,江骤才会一直很关注赵行云他们。另外,如果顾忧没猜错,江骤那些神奇的东西应该就是这样的“帮忙”换来的。
江骤回答:“对,虽然我也不明白原因,但是我们需要帮他做一些事情。”想起了赵柳郁杀人时那副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江骤将关于他的事情对顾忧隐瞒了。
顾忧垂眸看着有些紧张的江骤,说:“跟二叔有关吗?”江骤知道二叔和赵行云的“爱情故事”吗?
江骤说:“应该只能算有点关系。”江骤觉得,赵行云和赵柳郁最后的目的应该不是找一个像顾临夜这么强大的alpha结婚。
想到两个主线任务,江骤的头又有点大。
因为,哪怕不提那两个完全摸不到头脑的第二任务,只论两个第一任务都让江骤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说,赵行云会希望他和二叔订婚顺利吗?”江骤问顾
忧。
顾忧道:“如果赵行云的目的只是结盟而不是结婚,那么订婚是否顺利并不重要。因为只要他和二叔的订婚的消息传递出去了,那么,就是在对外界释放他和顾家绑在一起的信号。”
江骤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赵行云应该不想结婚……”忽然,他想到了在玫瑰园里赵柳郁杀死那个云老师的时候说的话,喃喃出声:“……最幸福的oga……”
会不会是这样!江骤突然灵光一现。赵行云的主线任务是赵柳郁发布的,同时,赵柳郁的主线任务是赵行云发布的!
所以,赵行云的第一个主线任务是保证他和顾临夜的订婚顺利,而赵柳郁的第一个主线任务是保护赵柳郁。
顾忧看着突然面带惊讶的江骤,不由得皱了皱眉,问:“谁是最幸福的oga?”
江骤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下意识地回答:“赵行云……”他突然回过神,解释说:“不是,是赵柳郁希望赵行云成为最幸福的oga。”
江骤提起了赵柳郁,让顾忧心里一沉。比起大部分事情都还算摆着明面上的赵行云,这个赵柳郁一直让他觉得有些阴恻恻的。看来江骤要做的事情也涉及到了赵柳郁。
顾忧神色如常,道:“看来赵柳郁希望赵行云和二叔在一起。”
信息素适配度百分百的ao,又有原定的“爱情故事”,确实是天作之合。不过,这么说来……赵柳郁也和赵行云一样重生了?还是他只是像二叔一样,知道了赵行云“应该”和顾临夜在一起。
江骤点点头:“应该是吧。”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我弄不明白很多事情……”
顾忧凑近了,低声问他:“我能帮你吗?”他的声音放得很轻,眼神里也充满了诱惑。
江骤飞快地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说:“不行!这件事很简单!你不用帮我!而且我还有朋友……”
顾忧用自己的手轻轻把江骤的拿下来,说:“宴追吗?”
江骤点点头,说:“对,宴追很聪明!我们可以自己完成,你不用担心……啊——”
顾忧拿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有些认真地问他:“你认为我不如宴追聪明?”
江骤觉得顾忧这样的表情怎么有点……怪招人的,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顾忧在说什么,半晌才回过神。
江骤狼狈地解释:“……不、不是!就这个事情得、得我们自己做……”
顾忧忧郁地垂下了眼皮,江骤看到他的睫毛与眼下的阴影都快连成了一片。
怎么、怎么还忧伤起来了?难道自己伤到顾忧的自尊心了?
江骤搂着了他的脖子,轻声细语地问: “怎么了?”顾忧却依旧低着头,也不抬眼看他。
“你肯定比宴追聪明,我不是说过吗?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江骤凑上去亲他的唇,为了哄顾忧什么话,他都往外说,“顾忧不仅聪明,长得还帅,身材比例又好……”
顾忧压着他的后脑勺,说:“我身材比例很好?我都没有怎么站起来过,你怎么知道我的身材比例好?”
江骤支支吾吾地说:“……洗澡的时候看到的。”总不能让他说老夫老妻看了很多年了吧。
顾忧唇角翘起,眼睛带了点笑意,说:“你偷看我洗澡?”
“……这怎么能叫偷看呢?”江骤反驳,“我们不是都一起洗澡的吗?那、那是我担心你没站稳……”
顾忧顺着他的话说:“担心我没站稳,所以你偷看我。”
看着顾忧笑意越来越明显了,江骤放弃了争辩。偷看就偷看吧,顾忧这么开心也挺好的。
江骤很少见他笑,看他笑了就忍不住多看几眼。
顾忧笑了笑,却没有继续逗他了,而是凑近了江骤。顾忧轻轻地含住了江骤的唇,他咬着江骤的唇瓣舔吻了一会,让江骤身体有点发软。